袁珙字廷玉,浙江宁波人。祖先曾经在元兵南侵时全家十七口抗节而死。父亲做过翰林院检阅官。
袁珙自幼聪颖好学,据学,有一次乘船出海(宁波本来就在海滨)到达洛伽山,遇见一位古怪和尚别古崖,传授他相人术。要他先练好一双眼睛,每天对着太阳看,看得眼花头眩,稍停片刻,又看。久而久之,面对强烈的太阳光,睁开双眼,就习惯了,毫不感到刺激。然后又把赤豆与黑豆,撒在暗室里,要他一粒一粒地拾起来,分别盛在不同的碗里。开始分不清楚,到后来一眼就能识别。同时又把红、黄、蓝、白、黑五种颜色的丝线挂在窗口,要他在月光下分辨出不同颜色。这样,经过长期训练,眼光锐利无比,然后才教他相术。
怪和尚相人的方法,也与一般相士不同。在黑夜里,点上两支蜡烛,就在烛光下相人的形状与气色。并且还要先知道被相的人出生年月,作为参考,最后作出判断。
由于通过严格训练,再加上袁珙天资不凡,所以,被他相过的人,真正是百无一误。因此,他在元代已经成名,江湖上都知道有袁珙这一位神相家,士大夫迎请他看相的越来越多。最令人惊奇的是,袁珙决断那人的生死祸福,往往把某月某日,什么时辰和地点以及事情的变化如何,都说得很具体。别人把他所说的,用笔记来,事后核对,半点不差。
早在元朝,南台大夫普化帖木儿,老远地从福建海道来见他,请他看相。看毕,他说:“你神气严肃,举运生风,是个大贵相。但是‘印堂’、‘司空’间有赤气,到官后一百一十四天,就被人把印夺走。那时,你会坚持站在忠义立场,谨守臣节,将来一定名垂后世。希望你自爱自勉!”果然,普化帖木儿到浙江接任南台才一百一十四天,张士诚用武力胁迫他交出官印,普化帖木儿最后尽节而死。
江西宪副程徐请袁珙看相,袁说:“你头上,‘帝座’这个部位呈现紫黄色,是吉利相。不出一千天,必然有升高官的好消息,而且不止升一次。不过,我看你笑时是一种冷笑,说明你为人无情,保不住忠义气节。”一年后,徐由副宪擢升兵部侍郎,不久又做了尚书。经过两年,他向明投降,被任为吏部侍郎。
陶凯也请袁珙看过相,袁说:“你面上‘五岳’朝揖,但气色未开;‘五星’分明,但光泽未现。虽属贵相,却时机未到,要耐心等待。十年后必然以文才出仕,而且不是做本朝的官。官阶可至二品,地点当在荆湘之间。后来陶凯做了明朝的礼部尚书,湖广行政参政。”
从上面这些事例中,可以看出袁珙的相术高超。在明成祖未登皇位前请他看相的经过,已如上述。明成祖在决定由哪个儿子做太子的问题上,心里虽早有成算,但一时拿不定主意,要袁珙去看几个儿子的相。袁珙见过他的儿子朱高炽和朱高炽的儿子朱瞻基,回来向成祖报告说:高炽是天子,瞻基是万岁天子,于是太子问题得到解决。
袁珙相人还有一大特点,既能知人的相,也能知人的居心如何。遇到其人有贵相而居心不良时,便启发他做人应当向善良方面发展,最后才得福。
袁珙晚年回到故乡宁波,在住宅周围遍栽柳树,因自号柳庄居士,社会上称他为袁柳庄。
袁珙的儿子名忠彻,自幼得到父亲传授相术。曾经跟父亲到燕王府作客,燕王宴请北平所有文武官员,暗中嘱咐忠彻给他们看相,忠彻说:“都督宋忠方面大耳,但身短气浮;布政使张昞面方五短,但行步如蛇;都指挥谢贵臃肿早服、气短;都督耿献颧骨插入鬓,色如飞火;佥都御史景清身短声雄……。依相法,这些人皆不得善终。”燕王听后大喜,起兵的决心更大。
后来燕王即帝位,袁珙均有赏赉,忠彻被召授鸿胪寺序班。
明成祖对忠彻颇赏识,不久忠彻迁尚宝寺丞,接着改任中书舍人。曾随成祖北巡,路上论人谈命,尽吐珠讥,以至成祖把臂相询,关系更为密切。北巡回来后,有一次,成祖屏退左右,密询武臣朱福、朱能、张辅、李远、柳升、陈懋、薛禄,文臣姚广孝、夏原吉、蹇义以及金忠、方宾、吴中、李庆等人的福祸前程,后来“皆验”。
明代相术的风行,关系权力的得失,以至官员们不但自己找相士看相,还请相士指明下属、同僚的命相,以求就福避祸,没想到,这种流弊竟延至明代,连当朝皇帝明成祖也要请忠彻来帮助了解臣子的命运。这又可见明朝相术的境遇了。明成祖夺了帝位后,建文帝不知去向,这成了成祖的隐忧,担心建文帝最终要来找他的麻烦,因此曾四处派人去搜寻建文帝的下落,他派郑和下西洋,据说也有这样的目的。建文帝没有找到,成祖始终不踏实。袁珙曾说他“龙行虎步,日角插天,太平天子也”,这坚定了他篡位的信心,以至后来终于成了大明的皇帝。